【远曼｜圆满】金昱良远 5

饱餐一顿后，走出牛肉面店，Eric看着全身充满幸福光彩的小鱼，心情不知不觉也变得幸福。她就是有这样的感染力，让原本郁闷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。“这家店的牛肉面味道如何？”

“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，就是超级无敌好吃，接下来一个礼拜，我大概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它吧。”她回味的舔了下唇瓣。

“你很爱吃牛肉面吗？”

(资料图)

“正确的说法是，我很爱吃面，尤其是汤面。天气寒冷的时候来碗热腾腾的汤面，幸福得仿佛生出一对翅膀飞上了天。”

见她张开双手，像个天使似的快要飞起来的样子，逗得他低声笑了出来。“真的有这么幸福吗？”

“对啊，你不知道汤面对我的魔力有多大，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来一碗，灰色的天空马上会变得艳阳高照。”

“为什么那么喜欢汤面？”

“不知道，人就是这个样子，有时喜欢一样东西没什么理由，喜欢就是喜欢，你不认为吗？”

“是啊，有时喜欢一个人也是如此，没什么理由。”看着她想象每次见到她销售东西给顾客的样子，一双眼睛闪闪发亮，配上肢体语言，总令他移不开脚步，目光就这么一直紧紧缠着她……喜欢一个人，真的没什么理由。

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视线，心跳开始加速，连忙转移话题。“吃得太饱了，我们散个步好吗？”

“好，前面正好有一家烘焙坊，那儿的研磨咖啡很不错。”

“我的肚子应该有空间再来一杯咖啡。”

两个人沿着街道漫步前进，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，到了烘焙坊买了两杯研磨咖啡，又一边喝着咖啡，一边继续往前散步。直到经过一家宠物店，她的脚步终于停住了，整个人随即粘上玻璃窗，他见了也跟着停下来。

“好可爱哦！”她忍不住附着玻璃，开心地逗弄笼子里的小狗。

“你喜欢小狗？”

“嗯，可我妈说我连照顾自己的本事都没有，怎么可能照顾宠物？她坚持不让我养，要不然我家最适合养小狗了。”

“你想要养什么小狗？”

“我喜欢比熊。”虽然住在阿姨家，可她担心给别人添麻烦，因此三餐几乎都在外面解决。再加上每个月一定要存一笔紧急救难金——像那天逃婚投宿五星级酒店，就是动用她平日存下来的紧急救难金……总之，她一个月需要的“开销”不少，哪有本事再买一只小狗来养？

“我觉得照顾的问题比较麻烦。”

“我倒觉得照顾不是问题，家里有很多人可以帮忙。”孙家的人都是爱狗人士，因为曾经饲养的哈士奇死了，差点没哭断肠，因此才不敢再养小狗。

“这么说，如果有人给你一只比熊，你会养它？”

“当然，可惜我的朋友中没人养比熊，也就不会有小狗转送给我。”她斜睨着他，“你喜欢小狗吗？”

他摇了摇头，“你也知道每当季节交替的时候，我的身体就会找麻烦，照顾好自己就很了不起了，哪有多余的心力照顾宠物？”

虽然他的语气听起来是在陈述一件事，她的胸却像是被什么压住似的，感觉很不好受。“那你喜欢什么？”

“我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。”

“每个人都会有喜欢的东西，你想想看嘛。”

抚着下巴，他认真的想了想。“我喜欢玩偶。”

“你喜欢玩偶？”她尾音不自觉上扬，还以为英雄只有生病时才会变成小孩，原来是骨子里保有那份童心。

“你一定觉得很幼稚对不对？没错，大男人喜欢玩偶确实很奇怪，但我喜欢热闹，家里有一堆玩偶，看起来会热闹些。”

她理解的点了点头，“那你的朋友一定很多。”

”错了，我不爱交朋友。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，延迟了两年读书，同学都比我年纪小，其中只有两个人可以跟我成为好友，因为我们从幼儿园一路到出国读书都在同一个地方，久了就很自然混在一起。”

“我呢，跟每个人相处得都很好，可深交的没几个，因为我超爱打工，忙着打工，也就没有时间跟朋友在一起了。”如果不是为了逃婚，不得不辞掉快餐店的工作，她也不会有现在这样悠闲的时光。

“打工是为了赚钱吗？”

“赚钱当然是目的之一，最主要的是少了胡思乱想的时间。”时间一多，她就会为嫁进林家的事烦恼不已，打工是个分散注意力的好方法。

“我还第一次听到有人打工是为了减少胡思乱想的时间。”

“这个世界上的事无奇不有。”

“是啊，这世上的事无奇不有。”略微一顿，他有些迟疑的说道：“你这个周末……可以陪我去游乐园吗？我从来没去过游乐园，一直很想去那里。”

“当然可以，不过，你真的从来没去过游乐园？”小学和初中的旅行都离不开游乐园，她很难想象有人没去过那种地方。

“我母亲不喜欢我去人多的地方，因为往往出门一趟，回来就病倒了。”

“人多的地方确实比较容易传染病毒，戴口罩就好了。”

他翻了个白眼，“出去玩还戴口罩，这不是很好笑吗？”

“想要玩，又要保护自己，当然要有所牺牲啊。”

“这个周末去游乐园，我绝对不戴口罩。”

她调皮的对他挤眉弄眼，“这有什么问题？如果你戴口罩我也会很伤脑筋。”

“我们一言为定，这个周末早上八点，我在车站对面等你。”

明明是陪Eric来游乐园，可从头到尾几乎都是王曼昱在尖叫，因为他受不了太刺激的游乐设施，适合他的只有旋转木马、小火车之类的儿童游乐设施，因此绝大多数的时间，他都是待在下面帮她拿东西，还负责买东西给她吃。下了海盗船，她接过Eric递过来的矿泉水，跟着他找了一处空位坐下。

“既然什么都不能玩，为什么要来游乐园？”她真的不懂。

因为他想在订婚之前跟她来趟游乐园，他心想，但这种话当然不能说。“我并不是什么都不能玩，你的记性不太好，不久之前你还陪我坐了旋转木马和小火车，不是吗？”得知订婚日期定了，心情真是糟透了，他都没拿定主意是否应该放纵自己爱一次，订婚日期就定了，这就好像往他脸上泼了盆冷水，让他别痴心妄想。

是啊，他是痴心妄想，连婚约都没解除，有什么资格谈爱情？虽然他不曾爱过一个人，但他知道爱情不是只有“爱”，还有责任，而他的“责任”已经给了那个有婚约的女人，他的爱情当然也就不完整了。除了跟他有婚约的那个女人，他没资格去爱其他女人，偏偏他控制不住这股自私的念头，想为自己留下一段甜蜜的回忆。

“没人来游乐园只为了坐旋转木马和小火车。”

“小孩啊。”

“你又不是小孩。”

“我现在是以小孩的心情来这里。”

“也对，来到这种地方就要以小孩的心情，要不然只有花钱和排队，什么乐趣也没有。”她很自然的举起右手，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汗珠。其实她不喜欢玩太刺激的游戏，往往搞得自己满头大汗，这会害她的淑女形象荡然无存……呃，虽然说她本来就没有淑女形象，可安安静静坐着不动，她看起来还是很淑女的。

见状，他拿出手帕帮她拭汗。“今天天气不热，你怎么流了满头大汗？”

“……我刚刚在海盗船上面的时候，大概尖叫得太用力了吧。”她还以为自己的心脏会蹦出胸口，他干嘛对她这么温柔体贴？冷静下来，不要胡思乱想……猛然瞥见他洁净的手帕因她的汗水被弄脏了，她顿时不好意思的脸红。“我好像没告诉你，虽然我很爱绣手帕，但使用的几率很低，说起来，纯粹是带着好看。”

“现在的人比较习惯用纸巾。”

“……我这个人粗鲁惯了，通常连纸巾都省下了。”她难为情的挠了挠头。虽然在英雄面前坦白自己欠缺淑女特质实在太丢脸，不过说谎更丢脸。

“嗯，这样很环保。”

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，“你还真懂得安慰人。”

“身体不好的人总是比较懂得安慰人。”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，赶紧取下身后的背包，拿出一个有对兔耳朵的发箍戴在她头上，打量她半晌，他满意的点了点头。“真是超级可爱。”

“我又不是兔子！”可她却忍不住摸着那对兔耳朵。

眼神转为深沉，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愁怅。“真可惜，如果你是兔子，我就可以将你抱回家饲养。”

砰砰砰……心跳得好快，这只是他的一句玩笑话，没什么特别的含意……没错，千万别闹出笑话。清了清嗓门，她试着转移话题。“你刚刚还没回答我，为什么要来游乐园？”

“这一直是我的梦想，梦想跟一个闪闪动人的女孩来这里。”

刚刚稳定下来的心跳又乱七八糟了，他干嘛说这种扰乱人心的话？没错，虽然她一直很引人注目，但让人皱眉的机率比较大。“我哪有闪闪动人？我妈老是批评我不像女孩，如果不是……总之，我妈说看上我的男孩肯定得了近视。”如果不是小时候长得太可爱了，得到一桩好姻缘，她会一辈子被摆在家里当古董。老妈就是这么瞧不起她这个女儿，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多么深受人家喜欢，只是调皮好动了些，稍微让人招架不住。

“你母亲是在跟你开玩笑。”

“她真的这么认为，还说我小时候比别人家的女儿可爱一百倍，长大之后完全变了样，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把我变回来。”她做了个鬼脸，“难道她以为一米七五的身高可以压回一米吗？就算身高回到过去，心智也不见得可以回到过去啊。”

“我想你母亲大概没办法接受你长大了，舍不得你离开她的身边。”

听他一说，她想起她要离开东北南下读书时，老妈哭得稀里哗啦，她还取笑老妈是在演“生离死别”的戏码。上了大学，因为打工的关系，寒暑假没办法回家，老妈哭得更惨，说她没良心，翅膀还没长硬就不要父母了……想一想，母亲真的很舍不得她离开身边吧，既然如此，那干嘛急着让她嫁人？

“父母总是这样，希望孩子赶快长大懂事，可真的长大懂事了，又会怀念孩子小时候任性可爱的样子。”

“但当我说要一辈子待在父母身边，我妈又哇哇大叫了。”

“这是当然，她又不可能陪你一辈子。如果你可以找到好对象、嫁个好婆家，有个爱你的老公和家人代替父母守护你，这不是更好吗？”

她懂父母的心，虽说林夫人对王家有恩，父母不好意思拒绝这门亲事，但事实上，若非林家是好婆家，可以让她一辈子丰衣足食，父母绝不可能死命的抓住这门亲事不放。他们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为孩子筑起一座能安歇的避风港，正因如此，她才无法狠心对林夫人说“我不嫁给你儿子”。

甩了甩头，她站起身说道：“走吧，我再陪你坐次旋转木马和小火车。”

“除了旋转木马和小火车，我还可以坐碰碰车。”他将背包重新背到身后，跟着站起身。

“对哦，我都忘了还有碰碰车。”

“我最想玩的就是碰碰车了。”

“你干嘛不早说呢？”

“这是我的习惯，最好的总要留到最后。”

“没听过这么奇怪的习惯……无所谓啦，我来看看碰碰车在什么地方……”她取出游乐园的地图，准备翻阅，他却伸手抓住她，吓她一跳。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的手，那修长的手指让她想起钢琴家的手，好漂亮！

“我知道在什么地方，你跟着我走就对了。”他学她调皮的挤眉弄眼，带着她穿梭在人群之中，寻找他最想留在记忆中的影像。

夜深了，躺在床上，王曼昱却一点睡意也没有，脑子依然回荡着那天在游乐园的点点滴滴，尤其是结束游乐园之旅前，他们玩了三次的碰碰车，平时不觉得那玩意儿有什么乐趣，那天竟然玩到欲罢不能，一次又一次，两个大人好像两个小学生，真的很好笑，可却很快乐。是啊，好快乐，她都忘了自己多久没这么快乐了，发自内心的快乐，可惜，快乐总是短暂的，就好像岁月，想留也留不住。

她有种感觉，那天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，因为他送她回来的时候，连一句再见都没有，只是对着她笑。那笑容有着不舍，有着淡淡的悲凉……想起当时的他，她的心再次泛酸发疼。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，她索性打开床头灯，坐起身。她伸手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兔子发箍，不解他干嘛买这种东西给她？难道他希望可以将她变成一只兔子带回家饲养吗？他不过是随口一说，为什么她的心会如此混乱？

叩叩叩！孙铭阳打开房门，将脑袋探进房内，看到王曼昱坐在床上发呆，她一边钻进房内一边说道：“我就知道你还没睡觉。”

王曼昱连忙将手上的发箍塞进枕头下，“明天要上班的人干嘛还不睡？”

“我来陪你聊聊啊。”孙铭阳在床沿坐下。

“我不需要人家陪我聊天。”

“你用不着在我面前装模作样，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一定很混乱。”

“我干嘛心情很混乱？”

“你不要再嘴硬了，再过三天就要订婚，此刻的心情当然混乱，因此十二点了还睡不着，不是吗？”

订婚……不会吧，她竟然将订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！

“你还好吗？”孙铭阳又问。

她好笑的翻了个白眼，“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吗？”

“我是问你的心情。”

“你都说我的心情很混乱了，干嘛还问我？”她实在很想一脚将这位不速之客踹出去，就算是好好的心情也会被这小姐搞得乱糟糟，不过这位小姐的体重太惊人，只怕她踹不出去，反过来伤及自己的脚，那多划不来。

清了清嗓子，孙铭阳终于导入主题了。“你……不会想不开吧？”

想不开？她差点爆笑出声，这女人会不会太夸张了？她故作严肃的拍了拍孙铭阳的肩膀，很慎重的举起手。“我可以向你保证，若我从二楼往下一跳，那一定是半夜梦游。”

孙铭阳懊恼的一瞪，“王曼昱，我不是在担心这个问题。”

“你不是担心我想不开吗？”

“我所谓“想不开”是指“逃婚”。”

她连订婚的事都忘了，还会想到逃婚吗？“我不是说不会逃婚吗？”

“我妈不放心。”言下之意，孙铭阳此时出现在这里，正因为上面的人下了指示。

“为什么不放心？”

“你这几天心神不宁。”

“是吗？”其实这几天如何度过，她一点记忆都没有，心总觉得空荡荡，脑子总是乱哄哄。订婚的日期快到了，姨妈想必接到了老妈的指示，要注意她的一举一动，而她竟然完全没察觉到有人在一旁监视。

“我也感觉到了，这几天你确实怪怪的，嘴比蚌壳还紧，而且老爱窝在房间说要看书。这更让人怀疑，之前你只会在考试前一周用功读书而已。”

她只在考试前一周读书，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的成绩太优秀，但这不重要，她比较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。“我的嘴就不能比蚌壳还紧吗？我又不是那种很聒噪的人。”

“我有说你很聒噪吗？只是大伙儿说话，你不会静悄悄的闷不吭声。”

没错，虽然她不是那种主动拉着别人东家长西家短的人，但她喜欢凑热闹，人家七嘴八舌，她怎么可能安分的不发一语？人家一句，她至少要两句。“……这几天我只是在思考未来的事，拿到毕业证书后，要从事什么工作？”

“你才不会烦恼这种事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

“你不常说，就算没一家公司愿意收留你，王家小屋也会收留你。再说年底之前就要结婚的人，即使找不到工作，也可以过上好日子，何必担心工作？”抚着下巴，孙铭阳锐利的打量她。“王曼昱，我越看你越怪。”

“……我看你才怪。”最好的防御就是发动攻势。

孙铭阳可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，“你最近到底在搞什么鬼？”

她没好气的冷哼一声，“订婚的事就让我快烦死了，我能搞什么鬼？”

“这次你真的不会逃婚？”

“你是站在我这边，还是站在林家那边？”

“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，可老妈叫我一定要确定你的心意，我总要给她个满意的答案啊。”十二点还不能睡觉，她也很可怜。

“我说了不会逃婚，如果不放心，你就二十四小时盯着我吧。”

孙铭阳圆眼一瞪，“你以为我很闲吗？”

“没本事二十四小时盯着我，那就不要操那么多心。你知道物极必反吗？原本没逃婚的念头，可被他们这么一烦，说不定火气一上来就逃婚了。”这可不是威胁，他们一直“挑衅”，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，火气一冒上来，也许连行李都懒得收拾就拍拍屁股闪人了。

“你以为我喜欢操心、喜欢烦你吗？我也是受害者！”

“是啊，你也是受害者，所以今天晚上我不跟你计较了，但若明天再重复同样的话题，我真的会抓狂。”她推了下孙铭阳，“去睡觉了。”

“好啦，我去睡觉了。你呢不要胡思乱想，也早点睡觉。”孙铭阳拍了拍她的肩膀，起身离开房间。

她确实不能胡思乱想，要不然，真的会冲动地想逃婚。